《巾幗武狀元:祁筱英演藝紀事》
祁筱英以其獨特的「京架女文武生」舞台藝術,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名伶輩出名班林立的香港粵劇界別樹一幟。祁氏七歲即以「女神童」身分客串登台,初習花旦,後轉習文武生,開山師傅吳幗英,並曾師事「金牌小武」桂名揚、著名男花旦陳非儂,以及京派名師祁彩芬、祁玉崑;轉益多師,藝通南北,有「女武狀元」之美譽。本書以翔實的敍述輔以大量珍貴圖片,為讀者清楚勾畫祁氏的演藝歷程。
祁筱英 - - 一位演藝風格鮮明的「京架女文武生」,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名伶輩出名班林立的香港粵劇界,成功地以其獨特的舞台藝術風格,在藝壇別樹一幟;其舞台藝術既能吸引廣大觀眾,亦同時得到梨園前輩、同輩及劇評家的肯定與認同,有「女武狀元」的美譽。
演藝平生,多姿多彩
祁筱英,祖籍廣東省東莞縣漳彭鄉,五歲學唱戲,七歲即以「女神童」身分客串登台。稍長,隨舅父吳熾森習粵曲,隨林蔭棠習南拳,多才多藝。1936年隨吳少雲領導的「雲英女劇團」在京津一帶表演,甚得當地觀眾欣賞。抗戰時期則在曲江、桂、柳一帶演戲,砥礪士氣,時有「愛國伶人」(或作「愛國藝人」)之稱。又為「方便醫院」興建大樓義演籌款,公義惟先,聲譽益噪。戰後結婚,定居香港。
1953年12月25日石硤尾白田村火災,受災者眾,自由影人協會主席鄺山笑力邀祁氏為災民義演籌款。祁氏在停演十餘年後,毅然再踏舞台,與張舞柳合演《仕林祭塔》,演出大受歡迎,知音咸請復出。1955年至1968年間,祁氏積極組織劇團,先後在香港、越南、美國等地演出;「京架女文武生」、「女武狀元」之名,不脛而走。1969年因丈夫得病,祁氏毅然息影,全心全意照顧丈夫。1979年祁氏喪偶,梨園好友及一眾班政家,咸望祁氏復出。1985年,為答謝侯氏家族長年借出場地供放置戲箱,乃以玩票性質於3月10日在金錢村與弟子伍秀芳同台演出四天神功戲。自這一台戲之後,祁氏正式退出舞台。祁氏晚年仍居香港,1999年7月12日在香港逝世;生前安排向香港歷史博物館捐贈粵劇文物,捐贈包括戲服、飾件、道具、劇本,凡九百多件文物。
祁氏初習花旦,後轉習文武生,開山師傅是吳幗英(一作「國英」),又曾向京派名宿祁彩芬、祁玉崑習藝,復得「金牌小武」桂名揚、著名男花旦陳非儂的指導;轉益多師,藝通南北,武場工架尤為老練,技巧純熟。又隨黃滔習唱,唱腔醇厚有勁,樸實露字。首本名劇《北宋楊家將》、《羅成英烈傳》、《寶馬神弓並蒂花》、《雙槍陸文龍》、《王子復仇記》、《錦繡袈裟》、《明月漢宮秋》。曾參演電影《魚腸劍》、《真假俏郎君》、《雙槍陸文龍》,由伶及影,亦駕輕車而就熟路。弟子伍秀芳、陸京紅。
祁氏熱心公益,多次為籌款而義演,當仁不讓。曾任「八和」理事及海外宣慰委員,積極參與會務;飲水思源,回饋母會。
京架女文武生,異軍突出
說祁筱英帶領的劇團是五六十年代香港粵劇界的一支風格突出的「異軍」,相信符合客觀事實。
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香港粵劇界名伶輩出,而在名伶領導的名班中可稱「班霸」者亦不少:當時屬前輩一代的有新馬師曾的「新馬」、陳錦棠的「錦添花」、芳艷芬的「新艷陽」、鄧碧雲的「碧雲天」、何非凡的「非凡響」、麥炳榮鳳凰女的「大龍鳳」、任白的「仙鳯鳴」,當時屬新晉一代的則有吳君麗的「麗聲」、林家聲的「慶新聲」「頌新聲」……;每一個班都個性鮮明,演藝或戲路都各有特色。自1955年至1964年間,由祁筱英組辦、領導的「祁筱英劇團」,先後九屆搬演多齣風格鮮明的祁班新劇,不單票房好,評價亦高;無論是票房成績還是藝術水平,都絕不遜於同期的其他班霸。他日若要編寫這個時期的香港粵劇史,看來不應繞過或忽略祁班的存在及成就。
談到祁班這支梨園異軍的特色,可以從兩方面講。首先是擔班主角祁筱英的個人演藝特色,其次是祁班名劇的鮮明風格。
首先,祁氏作為劇團的靈魂人物,在演出上有兩個特點:其一是以反串方式演文武生;其二是以武場戲見長。若說祁氏是「反串文武生」,行當正與同期的任劍輝相同,但祁氏卻以武場「突圍」。若說祁氏以武場戲見長,則又與同期的陳錦棠的專長相近,但祁氏卻在武場戲中融入極鮮明的京班高難度腰腿工架,頗能做到與眾不同,一新觀眾耳目。「京架女文武生」一語,正好清楚而簡潔地道出祁氏的舞台藝術特色。
其次,劇本是整個劇團的樑柱。優秀的劇本,既能為主要演員造就發揮舞台藝術的機會,復能為劇團確立鮮明的形象。在幾乎是「無劇不唐(滌生)」的五六十年代,祁氏起用陳甘棠、呂智豪、韓迅、盧丹、陳恭侃、潘一帆、蘇翁、葉紹德等編劇,或改編或創作,均相體裁衣,編出來的劇本都很能配合「祁班」的個性。《北宋楊家將》、《羅成英烈傳》、《狄青》、《新冷面皇夫》、《寶馬神弓並蒂花》、《雙槍陸文龍》、《王子復仇記》、《錦繡袈裟》、《明月漢宮秋》、《宋皇臺》,以上各齣祁班戲寶,均文武場口兼備:文場方面,不乏男女主角主唱的悅耳唱段;武場則由祁氏據個人長處及配合劇情需要,表演「凌空一字腿」、「朝天蹬」或「抱一字腿滾圓台」等京班腰腿工架。
正名定義,坤生武狀元
在粵劇界有「武狀元」之稱的名伶就是眾所周知的「一叔」陳錦棠,而有「女武狀元」之稱的名伶則有三位,即:蔡艷香、陳艷儂、祁筱英。
馬來西亞粵劇界「女武狀元」蔡艷香,精通粵劇南派工架,絕活是「踩砂煲」。蔡氏於上世紀四十年代踏入戲行,經驗豐富,對馬來西亞的粵劇發展極有貢獻,譽為「馬來西亞粵劇之母」。另一位「女武狀元」陳艷儂則擅長打真軍,學的是真功夫,絕非花拳繡腿;亦能「踩砂煲」,行家公認為絕技。
1956年10月「祁筱英劇團」(第四屆)演出十分成功,祁氏的「武場戲」漸受觀眾、劇評人注意,而稱她為「女武狀元」,亦始於這一屆班。話說劇評人陸大吉當年在報章上發表劇評,說:「若果根據行中人稱陳錦棠叫做武狀元,那末,祁筱英堪稱為女武狀元,相信亦冇講錯,叔父輩以為對嗎?」這是稱祁氏為「女武狀元」最早的記錄。當然,稱祁筱英為「女武狀元」只是籠統的說法。蔡、陳、祁三位雖然都是擅演武場戲的女演員,但蔡、陳的行當是「旦」,祁氏則是「生」;因此稱擅演武場戲的祁氏為「反串武狀元」或「坤生武狀元」,是較為準確的。
祁氏組班,曾三度邀請陳錦棠加入「祁筱英劇團」,以「雙生」的組合形式,携手演出;兩位「武狀元」同台,一時傳為梨園佳話。祁氏又曾與「女武狀元」陳艷儂在「艷群英」(香港,凡三屆)、「英艷」(美國)、「艷陽紅」(美國)等劇團合作,二人在台上各演絕活工架,既熱鬧又精彩。
以訛傳訛,集體遺忘
五六十年代香港粵劇界名伶輩出,像祁筱英一樣的優秀老倌,為數不算少;但像祁筱英一樣「被後人集體遺忘」的優秀老倌,則並不多見。若要理性地分析箇中原因,或者可以說:因為她太少拍電影、因為她太少灌錄唱片。不能否認,我們今天能認識五六十年代的名伶,能稍稍欣賞到他們的藝術風采;電影和唱片確是重要的媒界。祁氏一生只拍過三部電影(《魚腸劍》、《真假俏郎君》、《雙槍陸文龍》),灌錄過一套唱片(《錦繡袈裟》),流傳後世的影音記錄,確實不多。
說祁氏「被後人集體遺忘」,理據是與她相關的材料既零碎而量少,而且內容時見錯誤。比如說:1999年及2011年兩個版本的《香港當代粤劇人名錄》都收錄祁氏的生平簡介,但無論在篇幅或準確度而言,都有補充或修訂的餘地。1999年版的「人名錄」對祁氏的介紹僅兩行,讀者據此根本無法對祁氏有基本的認識。2011年版的「人名錄」為祁氏的生平增補了若干材料,篇幅亦增至十行,可惜內容滲雜不少錯誤資料。例如「簡介」說祁氏1957年自組「祁筱英劇團」演出《北宋楊家將》、《羅成英烈傳》;唯證諸事實,「簡介」中提及的年份亦應該是1955年 - - 1957年已是「祁筱英劇團」的第五屆班,搬演《寶馬神弓並蒂花》、《雙槍陸文龍》、《瘋狂花燭夜》等劇。又如「簡介」說祁氏「1958年12月26日,加入八和成為會員」,查祁氏1957年已當選為八和第五屆理事,按理當時已是會員;「簡介」上的說法有待進一步核實。復如「簡介」說祁氏「1990年代息演,移居美國」也不是事實:祁氏晚年仍居香港,且在香港逝世;晚年或偶爾到澳洲與女兒相聚數月,並未曾「移居美國」。
補充一截「半題外話」:2023年陳瑤琴百歲壽辰再度引起傳媒對香港女子足球運動的關注,大家在重提陳氏組辦「時信女子足球隊」之同時,對組辦時期相若的「筱英女子足球隊」似乎一無所知。在網絡上能搜到的相關信息,僅有「香港女子足球歷史回顧」網頁上由「米芝洛」執筆的一篇舊文,作者卻把球隊組辦者「祁筱英」誤寫成「郭筱英」。事實上,祁氏曾於1965年成立「筱英女子足球隊」,自任領隊 - - 祁筱英是推動香港女子足球運動先驅之一。
出版專書,紀念名伶
《巾幗武狀元:祁筱英演藝紀事》以翔實的敍述輔以大量珍貴圖片,為讀者清楚勾畫祁氏的演藝歷程。
《巾幗武狀元:祁筱英演藝紀事》
ISBN: 978-962-04-5380-9
編者:朱少璋
(本文完,文章有版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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